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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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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從屋裏“滾出來”的尤枝枝還是沒忍住好奇,瞄蹲在方一面前,“方一大人,你為什麽被罰啊?”

“尤姑娘,您這一聲大人屬下承受不起,直呼我方一便可。”方一是個健談的,他挺看好尤枝枝,便如實相告,“我好像做了傷害大人在意之人的事。”

在意的人?他竟然還有在意的人!

這不是重點。

“那大人會怎麽處罰你?會把你攆出府嗎?”說這話時,尤枝枝淺笑的雙眸突然亮了起來。

“攆出府!”方一反倒被嚇得心猛然緊縮起來,好像冰涼的蛇爬上了脊背。

他嘴唇哆哆嗦嗦半響,才能說出一句連貫的話,“尤姑娘,我求您件事。可不可以替我求求大人,不要攆我出府?”

“出府不好嗎?”尤枝枝歪著頭,納悶問道。

只聽見方一堅定地說,“我只想跟著大人。”

“可是他這樣罰你……”不值當!

“是我自作主張,做錯了事,該罰。大人心懷天下,古道熱腸,忠心赤膽,是個極好的人。”談起東方溯,尤枝枝仿佛看到方一眼中亮如星光,溢出濃濃的崇敬。

尤枝枝只覺汗毛倒立,“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?”

“大人只有一個啊!”

倆人互相說服不了對方,一時無話。

這時,方六走了過來,手上還拿著個胳膊粗的大杖,

“大人下令,三十軍棍。”他直接沒看尤枝枝,而是一副公事公辦地對方一言道。

“等下等下。”尤枝枝攔下方六。

因她猛然站起身,木簪子流蘇輕晃,蕩在鬢邊,俏皮可人,“你先等等,我去替方一侍衛求情。”

“你確實讓她去求情!”方六臉上沒有表情,一雙眼睛像是凝固住,常年冰冷而木訥。

方一阻止尤枝枝,“不必了,尤姑娘。謝謝你,你已經替我求情了。”

“啊?我,我什麽也沒做啊!”尤枝枝一時訥訥。

“大人打了軍棍就算原諒我了,屬下也就不會被攆出府了。”

被攆出府到底有什麽不好的呢!非要挨頓板子,萬一被打死了怎麽辦?

方一最後朝尤枝枝抱拳謝過,面上坦然,“謝尤姑娘同我說了會話。”

大人如此,不是嘴硬是什麽!

方六已然舉起大杖,拒人千裏般冷硬道,“請尤姑娘退後,省得濺你一臉血。”

不用他提醒,尤枝枝衣衫飄動,身法輕盈地,早已順著抄手游廊風一般飄遠了,只念著早一刻離開這裏。

滿院子怪人。

最怪的就是裏面那位,尤枝枝拐進東側院前眼隨念轉,朝屋內望去,好巧不巧得東方溯正負手立於雕花窗欞前,正看向她,

對上那雙秋水漾漾的眸子時,東方溯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下。

夕陽正將下山,淡淡的火燒雲光照在她臉上,只瞧她淡淡黛眉一軒,紅紅的嘴唇微嘟,鵝蛋臉上那個小小梨渦,多看兩眼便能溺在那份俏麗嬌艷裏,

但她忽而消失不見了,似是砂礫從掌心磨過,想抓卻抓不住。

尤枝枝回到東側院,當即吩咐荷香把新做的荷花酥餅裝盒,自己則披上一個黑色披風,寬大的帽沿遮下來,秀眉鳳目皆隱起,只剩玉頰一角和櫻唇露在外面,

荷香不放心,問道,“姑娘,您去哪啊?”

“去給咱們仨探條出路。”

趁著夜色漸上,尤枝枝出了門。

在松林院外,等了約麽半柱香,才見玉樞踏月披星遠遠走來,

月光如鏈,在玉樞周身灑下一片光暈,他步履輕雅,不急不徐地前行,給人以靜謐的美感。

尤枝枝等到玉樞走近,方才將帽檐輕輕拉起,盈盈福身,“玉樞先生,冒昧打擾,一則謝您之前贈來羊腿。二則,有些事情我弄不明白,煩勞先生解答。這是我做的荷花酥餅,望先生笑納。”

“不必客氣。尤姑娘有什麽想問的,就在此處講吧。”玉樞還禮後,並未請她入院。

“此處?”尤枝枝略一遲疑,半帶輕笑道,“不大合適吧?如果被別人聽了去。”

“倒也無妨,我與姑娘君子之交,何懼人聽。”他就怕別人沒有聽去。

尤枝枝唇角微揚,也沒再糾結,“那我真問了,只求先生能如實相告。”

“定當如實相告。”玉樞不僅沒有壓低音量,甚至刻意提了些嗓音。

“大人賞賜給我的金銀首飾我可以帶出府嗎?”

“大人賞賜給姑娘,就是姑娘的了。”

尤枝枝微露喜色,“那我可以寄給我父母,然後讓他們換成銀兩,贖人出府嗎?”

玉樞不解,“此事前無先例,恐有不妥。尤姑娘想贖誰出府?玉某可能能給予幫助。”

“我不方便說。”尤枝枝眉心微低,很快抿唇一笑,“先生,方才大人讓我滾出去,是攆我出府的意思嗎?”

“大人沒有這等意思,請尤姑娘安心在府上。”

聞言,玉樞反倒看見尤枝枝神色黯淡了一息,“這樣啊!”

玉樞正想如何安慰,尤枝枝默然片刻後,溫然又問,“玉樞先生知道大人可有什麽癖好?”

玉樞:……??!!

尤枝枝邁前一步,曼妙眸光盈滿期待,“就是玉樞大人可知道如何觸怒大人,可以不用被打死,而是被攆出府?”

這些確實不宜在門外說。

玉樞額間不知不覺滲出絲絲冷汗,“尤姑娘,聽玉某一句話,千萬不可做有損大人顏面之事。”

“有損顏面?”尤枝枝似懂非懂,轉而倏然,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尤姑娘,您真的明白了嗎?”他怎麽有種不詳的預感。

“明白明白,多謝玉樞先生。”尤枝枝唇畔勾著一抹絕美的弧度,邊歡快地跑開邊道。

清風吹落帽檐,玉樞見她發髻邊清淡樸素,喊道,“尤姑娘請留步,這個發釵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姑娘,今日恰是時候。”說著,玉樞從袖袍中取出一方錦盒。

是東方毅那日拿的那個。

尤枝枝拿出發釵,墨色的眸底漸漸升騰起一片薄霧,隱著深深的怨恨和緊張,她纖細的手指一寸寸拂過發釵,最後停在那顆花生大的珍珠上,摩挲又踟躕。

“尤姑娘,可有什麽不妥?”玉樞溫聲問道。

“沒有。”怎麽會沒有呢!

第二世時,毒藥確實藏珍珠裏啊!

可這顆珍珠半點機關的模樣都沒有。

“尤姑娘,恕玉某多嘴,這只發釵請不要在大人面前佩戴。”這是玉樞最後的溫情提醒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玉樞:……??你真的知道嘛!

尤枝枝顯得有些心不在焉,淡然笑過,拿著發釵回到住處。

越想越覺得哪裏不對!

她將發釵一寸寸拆了,丁點毒藥的影子都沒見著,不僅如此,那顆珍珠是真的珍珠!

看著被攆成粉的珍珠,尤枝枝心在滴血!

到底哪裏出了岔子呢!

她呆呆地楞了半響神,直到荷香進屋伺候她寬衣歇下,她腦中靈光一閃,吩咐道,“荷香,你去叫栓子過來。”

*

回住處的玉樞覆又折返回來,東方溯正在自己洗漱更衣,屋內一個伺候的人沒有。

“大人,我命引泉再過來伺候?”

“不必了。”東方溯扔下巾帕,轉身問他,“何事?”

玉樞將方才與尤枝枝所言所說一字未動轉述。

“被攆出府?”“癖好?”“惹怒”……東方溯一字一頓咀嚼著,幽深至極的黑眸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。

“大人,是否因為我們看得太緊,她沒辦法出門送信?”玉樞推測著,“二皇子雖毒辣,卻謀略不足。翡月湖上之事定是有人從旁出謀劃策,現下看,尤姑娘有可能是裏應外合之人,如果截斷時日過久,恐怕她會成為廢棋。”

東方溯薄唇輕抿,“最近可有他府宴請?”

“沒有。”玉樞心中默數一遍回稟,“倒是明日,三叔公到府。”

聽說東方三叔要來,尤枝枝樂開了花,

這看著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呢。

成敗在此一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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